熙月

      少恭走后，沈夜终日陪着沈曦。若是天气好，便会带妹妹去观赏山中美景，看着小曦高兴的样子，沈夜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可惜小曦的记忆仍是只能维持三天。每过三日，他便要安抚醒来时比以往更加惊恐的小曦。

      山洞虽则隐蔽，但为了小曦，还是应寻一处更加安适的居所，布置成原先流月城的样子。但要怎么找合适的地方，这是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这天日落，沈夜陪着小曦看完景色回山洞，竟听到有琴声传来。

      沈夜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。

      少恭果然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这么快？”

      少恭停止抚琴，起身：“龙兵屿似乎又有些麻烦。在下心觉该与公子交代一声，故而未曾查阅典籍便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沈夜皱眉，颔首。

     “哥哥，怎么了？”沈曦见哥哥不高兴，歪头问道。

     “小曦，现在流月城里的人都搬到了下界，也不会再生病了。但是哥哥还有事需要过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“那哥哥快去办正事，小曦会听话，不缠着哥哥。”

     “小曦……”沈夜抚着沈曦颊边碎发，“哥哥不会丢下你的。哥哥带小曦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  少恭在一边道：“沈公子不必太过忧心。避人耳目，实则十分容易。公子是否信得过在下？”

    “信。”沈夜不假思索。

      后来沈夜反思是不是信任得太过了。

      少恭下山去集市带回了一身杏色长袍，让沈夜换上。

      后来少恭问他是否介怀身体发肤授之父母，沈夜想到他父亲，冷冷地“哼”了一声。少恭会意，便无有顾虑。拿生铁夹住头发，再捏火诀从头至末烧上几回，不多时，沈夜竟变成了一头黑长直……

      小曦好奇地在旁边转来转去，发出惊奇的感叹。

      沈夜闭着眼睛，仿佛已然看破红尘。

      少恭温文尔雅地审视自己大作，仿佛还不甚满意，拿起剪刀又剪出了个刘海。而后将头发分三股编一小段，再将剩下的一段折一折，用发布绑起来，置于右胸前。

      除了这张脸，活脱脱就是百年之后的欧阳少恭嘛！等等，欧阳少恭是谁……

      小曦爬到沈夜身上，瞪大了眼睛：“哥哥，你变样了！”

      沈夜略无语，心道自己认不出自己，别人想来更是认不出，如此也好。

      当少恭再次将纤纤玉手伸向沈夜的眉毛时……沈夜按捺不住了：“咳。长琴兄不必为本座如此操劳……”匆匆离座。

      沈夜抱着沈曦，与少恭并排而行。

      街上熙熙攘攘，沈夜能感觉到有些奇异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……

     “长琴兄，我觉得有些不妥……”顶着少妇头的沈夜感觉简直是极其的不妥。

     “沈兄有何不妥？”此时段还保留这蓬莱驸马发式的少恭驻步笑问。自从为沈夜易装后，少恭便不再称沈夜“公子”了。

      沈夜突然怀疑长琴是故意的罢……人不可貌相，自己颜控的属性到底是个祸患。

     “没事……继续走吧。”沈夜安慰自己，路人的目光不过是因看自己带着弟妹出游，太过艳羡，呵呵。

     “小曦睡着了？不若找间客栈歇下，明日再走。”

     “……不必了。”沈夜略作犹豫，还是决定继续赶路。

      少恭笑颜看过去：“大祭司尽职尽责，令人叹服。”

      沈夜苦笑，无奈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“沈兄若是觉得累，在下愿代为抱着小曦。”少恭转过头来，笑意盈盈，满怀期待。

      沈夜脸都黑了，不自觉地抱紧了妹妹。

      少恭只道沈夜不好意思，笑道“沈兄何必客气”便把小曦抱了过来。沈曦感知变动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了看周围，甜甜地叫了声“长琴哥哥”，便抱着少恭肩膀继续睡了。

      沈夜的脸更黑了。

      少恭抱稳了沈曦，复迈步前行：“说来……小曦除却新添的伤和阁下所说流月城内绝症，看似还有其它旧疾？”

 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”沈夜的目光又凝聚了起来，“那并非病痛。”

     “可方便说与在下？”

     “……说也无妨。我们年幼时曾被送入矩木中心，遭神血灼烧，从那以后，小曦的记忆只能维持三天，也再也没有长大。”

     “那沈兄你……？”

     “我所幸得神血庇佑。”

      少恭缄默，思索片刻：“即是神血所致，在下怕是力不能及……然自当尽力一试。”

     “你？”沈夜有些意外，还从不曾有人想过可以改变神血之力。

     “在下相信，事在人为。”

      沈夜瞥去一眼，扫到此时少恭的笑不同平日，清冷而坚忍。沈夜一笑：“这倒与我想得一样。”